上世纪90年代,有个重大的时代关键词不可忽略,它甚至成为了当时整个中国经济转型“阵痛期”的代名词,它就是“下岗潮”。
之所以称之为“潮”,那是因为它既迅猛、波及范围又广。根据不同的数据流显示,一说有超过万,另有数据表明多达万人,无论哪个数据真实可靠,下岗所直接和间接波及到的人肯定是超过数千万之多了。
而很多国产电影中,也有这个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辛酸境遇,比如《万箭穿心》中的马学武、《暴雪将至》中有相似遭遇的余国伟等。
影视作品如是,其他文艺作品自然也会顺应时代应运而生,著名歌唱家刘欢老师就在年下岗潮最猛烈的时候写了一首歌,歌词里“看成败,人生豪迈,只不过是从头再来”便是鼓励下岗工人再就业的言语。
翌年,小品演员黄宏在春节联欢晚会上表演的小品《打气儿》也一语双关地为下岗工人鼓劲,并提出口号:“咱工人要替国家想,我不下岗谁下岗。”
然而,对于一个真正事情摊到头上的工人来说,失去收入来源真的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吗?
就当时下岗的主力人员来说,都是40-50岁的普通产业工人,上有老下有小的尴尬年纪,又缺乏重新进入就业市场的一技之长,可以想象他们当时是多么无奈和绝望。
很多下岗工人做了社会中最苦、脏、累的工作,而其中绝大部分是男人。一些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的女人,甚至进入了另外一种极端《下海》。
由于这部电影的尺度太大,导致了其注定无法在国内上映,年《下海》作为釜山电影节参展影片在国外上映,第二年则登陆了比利时院线。
《下海》的男主角是貌不惊人但演技一直备受肯定的耿乐,女主角则是第7届亚洲电影大奖最佳新演员得主齐溪。另一位女演员也许大家并不熟悉,曾美慧孜也是个非常努力的演员,虽然《下海》没能让她成名,但第二年她凭借大尺度影片《三夫》赢得了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奖。
齐溪扮演的张丽娜是一个飒丽直爽的东北女人,做着最普通的工作在家相夫教子,日子过得平凡而安逸。但是命运给了她一次不小的打击,她下岗了。尽管张丽娜四处奔波求职,但也仅仅只能找到收入很微薄的临时工来做,这对于家中还有四位老人需要赡养,孩子年纪尚小的张丽娜来说,实在是难以为继。
一个偶然的机会,张丽娜听说法国当地有很多华人当保姆,每个月有欧元的酬劳,折合人民币两万多,希望主动承担起家庭重担的她开始动了心思。
耿乐扮演的丈夫首先表达了反对态度,但他本身又缺乏进取心和踏实肯干的态度,张丽娜与其大吵了一架后决定孤身前往法国务工,还为此借了一笔高利贷,在她的想法里,只要找到工作坚持下去,一年半载之内就能还清欠款攒下一笔钱。
但来到法国她才发现事实并没有听得那么简单,真实的招工价格只有欧,不到这个数的也大有人在,距离当初欧天差地别。但是就这样,求职的中国保姆还趋之若鹜,“巴黎最不缺的,就是来这里当保姆的中国女人。”
想到每天都在利滚利的欠款和老家的丈夫儿子,张丽娜只能就范。但来到雇主家,张丽娜才发现不仅住宿环境堪称恶劣,劳动强度也很高,家务做饭一人包还得带孩子,基本闲不下来。
月底结算工钱时,雇主还以张丽娜打破了家里的古董花瓶为由,克扣了欧,脾气并非逆来顺受的张丽娜忍无可忍结账走人。
失去工作连住的地方都没有,张丽娜只能在巴黎街头流浪。幸运的是,即将露宿街头的张丽娜遇到了一个老乡李玉梅。失意而绝望下,“他乡遇故知”的感觉更加强烈,张丽娜跟李玉梅回到了她的住处。
然而这个李玉梅并非善类,她提供的住处也不是免费的,一张床每周的租金都高达欧,而这个房间里摆满了上下铺的床,都提供给在法国举目无亲又经济窘迫的老乡们,如此高的“床位费”都要靠这些女人夜晚的收入才能付清。
一开始张丽娜非常排斥这些站街女,一言不发,为了能有一份正经工作她跑遍了巴黎的华人区,希望能有好心的中国人给她提供生计,结果全部被拒之门外,而李玉梅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,因为她知道张丽娜坚持不了多久。
找不到工作还被催债,后院起火的张丽娜逐渐被现实击败,她终于主动尾随李玉梅去学习如何拉生意,很快她就成了一名熟练的从业人员。一个眼神她就能知道男人的来意,简单做个手势价钱就谈妥。
保姆变成了站街女,张丽娜怎么敢跟家里说起自己的遭遇,只得工作时浓妆艳抹,跟家人视频时素面朝天,白天跟夜晚两张面孔。对她来说已经别无选择,她能做的只有还清高利贷再赚出一笔小生意的本钱,就可以回国与家人团聚。
张丽娜满心想着踏实把钱赚够金盆洗手,但远在家乡的弟媳听说姐姐在法国当保姆这么赚钱,于是也想来投奔她。更加令张丽娜抓狂的是,弟媳跟她当初一样,也已经花了一大笔钱办好了来巴黎的手续。
《下海》仅仅是一部电影,但却取材于真实故事,像张丽娜这样的女人其实真的并非个例。
据国外的调查显示,90年代前后在法国像张丽娜这样的从业者有余人,20年后这个数字增长到了人。
拍摄《下海》的法国导演奥利维耶·梅斯,就是通过了解这些华人站街女的故事写出了这个剧本,将镜头对准了这群人。
张丽娜是因为心气太高又遭遇了追债,生怕回家被人看不起又没有能力偿还贷款才趟了浑水,李玉梅则是独身要一力供养上大学的女儿,同住的其他女人也都是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走上这条道路。
生活从来都不容易,有的人为了活着抛弃了脸面也出卖了肉体,为了得到自己当初要得到的东西,但还能回到过去的生活吗?张丽娜的丈夫得知了这一切之后,从前窝囊的性子立刻一扫而空,得以占领了道德的制高点。
再也回不去的张丽娜后悔吗?也许有,但为了艰难求存,也唯有不断向前,抉择不分对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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